鹤山深处觅道踪
孙鹏
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”。位于鳌山卫南侧之鹤山,素以石奇水甘、风景秀丽而闻名遐迩,而其道教文化底蕴之丰厚,亦为历代游客、文人所称道。
享有“东海仙山”美誉的崂山,乃全国著名道教胜地之一。明万历版《即墨志》有“春秋时吴王夫差尝登此山,得《灵宝度人经》”的记载;东晋葛洪的《神仙传》则称:“乐正子长遇仙人于崂山中”。由此可见崂山之道教源远流长。
元、明两代,乃崂山道教之鼎盛时期,有“九宫、八观、七十二庵”之称。而鹤山之遇真庵则是崂山古老道观之一。该庵建于宋嘉定元年(1208年),坐落于鹤山东峰之山腰,滚龙洞下方,依山势建有三层殿堂,最上祭祀玉皇大帝,中祀太上老君,下祀真武大帝。元至正十二年(1352年)对该庵作了重修,明代永乐、正统、万历年间又多次修葺。殿堂颇具规模,雕梁画栋,雄伟壮观,游客络绎,香火绵绵七百余年。可惜的是该庵于近代毁于兵燹战火。殿堂倾颓,只是基址尚存。1998年,对遇真庵进行了修复,除于原址重建正殿外,还增修了山门和道教文化陈列室。三殿中所奉祀之神亦稍有变化,即最下殿不再奉祀真武大帝,而改祀邱处机、李灵仙、徐复阳这三位得道真人,称三真殿。
诚然,在具有“九宫八观七十二庵”之称的崂山诸多道观中,遇真庵的规模只能算是中等的,但因为历史上曾经有几位得道高人驻足于此,而使鹤山遇真庵之名声大噪,在全国道教八十六派中,“鹤山派”竟占居二席。
第一位涉足鹤山的道教名人是邱处机,这是一位在道教中颇具影响的人物,被称为全真道北七真人之首。清同治版《即墨县志》载:“邱处机,栖霞人,自号长春子,年十九为全真学,云游访道至崂山,见其奇秀,改名鳌山,以为栖息之处。”邱处机于1148年(宋绍兴十八年)出生于栖霞县之滨都里,1167年(金大定七年)赴宁海州昆嵛山烟霞洞学道,拜道人王重阳为师,与马丹阳、谭处端、郝大通、王玉阳、刘处玄、孙不二合称全真道北七真人。1169年(金大定九年)邱处机赴陕西省石溪及龙门山潜修十三载,创立全真教龙门派,于1191年(金明昌二年)回归故里,在登、莱、青各处传道。针对当时宋、金、蒙古三方纷争,给人民带来战争灾难的现实,倡导“摒恶行善”、“恤苦救民”,受到百姓拥戴,声望日增,全真教亦广为传播。1219年(金兴定三年),邱处机应蒙古成吉思汗之招,自莱州起程西行,经长途跋涉,于1222年农历四月与成吉思汗相会于雪山,向成吉思汗进言:“欲一天下者,必不嗜杀人”,治天下以“敬天爱民为本”,长生以“清心寡欲为要”。成吉思汗听了邱处机的讲述非常高兴,当即命人将他的话记录下来,编为《玄风庆会录》,并封其为“神仙”,令其掌管天下道教。1224年(金正大四年)邱处机到燕京主持天长观(今北京白云观)。1227年农历七月初九日,邱处机去世,元世祖加封为“长春演道主教真人”。
据记载,这位邱真人曾三次来崂山。第一次是1195年(金明昌六年),他同刘处玄由宁海洲(今牟平)昆嵛山来崂山传道谈玄,并于太清宫三皇殿后之巨石上留有刻诗10首。1208年(金太和八年)邱处机由昌阳(今莱阳)转道来崂山,将崂山改名为鳌山,并于鹤山驻足遇真庵,除与道众传道外,还题写了庵名。明山东提学陈沂之《崂山记》中记载:“道宫曰遇真庵,后有洞,洞旁石室,道人邱长春大书‘鹤山洞’镌于上。”这说明在当时陈沂曾目睹了邱真人手迹,可惜今已不存。明国子监祭酒周如砥在万历二十四年撰写的《重修鹤山遇真庵碑记》中亦有“邱真人尝栖于此,徐复阳则终身隐居”的记载。遇真宫东侧摩崖上横镌“鹤山遇真庵”五个大字,下刻“至正二十八年八月十五日长春真人立”,元至正二十八年邱处机早已去世,此题字当为后人所镌。
第二位与鹤山有缘的道教名人为徐复阳,他主持鹤山遇真庵几十年,“日则炼形于石楼,夜则练气于道宫”,最终创立道教法派“鹤山派”。
徐复阳,字光明,号太和子,又号通灵子,1476年(明成化十二年)农历二月十四日出生于山东省莱州府掖县(今莱州市)。幼年双目失明,而精于医卜之术,游历四方,乞食为生。后来流落到鹤山遇真庵,被主持道人李灵仙收养为徒。这位李灵仙亦为道教中之高人,他祖籍莱州府昌邑县,本名李来仙,字灵仙,号凝真子,系邱处机所创“龙门派”的传人。李灵仙道行修养极深,在道教中颇有声望。至今鹤山遇真宫东上方有以高危突兀的巨石,顶部有一圆形平台,人登其上飘然欲仙,称“升仙台”,相传此即李灵仙成仙飞升之处。李灵仙精于医术,他用秘方为徐复阳治疗眼疾,使其双目复明。如今鹤山滚龙洞下有一“摸钱涧”,相传即为李灵仙考验徐复阳是否虔诚求道的地方。当初李灵仙将七枚铜钱置于荆棘丛生的深涧中,令其寻回。双目失明的徐复阳历尽艰辛,三易寒暑,终于将七枚铜钱全部摸到,经过艰辛的磨练,他也因而双目复明。清代道人王悟禅曾有《咏摸钱涧》诗曰:“滚龙洞下涧东流,曾有仙真炼苦头,艳说摸钱留迹在,荆针多是上弯沟。”
徐复阳双目复明后,即修道鹤山遇真庵,在鹤山洞中面壁九年,后又到崂山明霞洞河太清宫中潜修。功成后,仍回鹤山主持遇真庵。公元1556年(明嘉靖三十五年)农历五月二十日逝世,终年80岁。嘉靖皇帝敕封其为“中元永寿太和真君”,其遗蜕即葬于鹤山。
中国之道教法派繁多,且不同时期多有变化。崂山之教派于春秋至西汉时期主要法派为方仙派。自西汉至五代属太平道教及北朝由寇谦改革而创立的天师道。宋代由于蜀僧刘若拙来崂山及其周围之庙宇同属华盖派。金,元以来全真教兴起,崂山各庙宇均皈依于“北七真”各门派。全真之名始于著名道人王重阳。据王司寇跋王重阳碑称:“重阳名哲,初业儒不成,业武不就,偶以遇真人得度,遂为全真教祖,张大其说而行之者,皆其徒邱处机力也。”据北京白云观藏《诸真宗派总薄》(抄本)收录,至民国初年全真教法派达86个。其第五十九为“丘祖复字岔派分支徐复阳祖师鹤山派”,该派真言为“复驾云坎至,崇教道九真,种正通玄里,福泽自德春。元阳从心布,萌芽不更生。体性虚空坐,安然金丹成。”第六十为“鹤山派”,其真言为“重临修仙吕,光华常延增。乾坤均相配,龙虎交黄庭。秉剑立善法,逍遥遇遐碱。智慧明日月,还升太和宫。”
如今,曾在鹤山留下足迹的著名邱处机、李灵仙、徐复阳均已“飞升”而去,但其遗迹聚仙门、沐浴盆、升仙台、摸钱涧等却成为鹤山的旅游景观,关于这些景点的美丽传说也为游客所津津乐道。
中国的道教文化博大精深,而鹤山遇真庵做为僻处海隅的一座普通道观却得到著名道人的青睐,而且自成法派,因此发掘鹤山丰富的道教文化内涵,对研究老山乃至全国道教文化,必将大有裨益。